林從道長老在臥病多年後,於4月16日悄悄地離開我們,安息在主的懷抱裡。林長老高壽九十有一,一生多采多姿,在海運界、企業界、教育界、文化界、宗教界等貢獻良多,建立廣泛的人緣和人脈,備受讚譽和欽崇,他的離去,凡認識他的親朋好友,無不流露不捨和深沉的懷念之情。
在教會裡面,幾乎少有同靈不認識林長老,而曾經與他共事的長執、傳道人不知有凡幾,相信大家對於他都有特殊的回憶和感情。我是林長老的晚輩,在過去多年當中,也僅是在少數場合或短暫時間與他接觸,談不上深刻的私交。
但是他所給予我的,不論是實質的幫助或是身影印象,卻是十足的長者典範,尤其以他在事業有成、財富殷實、社會地位崇高之際,又能堅守基督的道理,以篤實和力行的態度,在俗與聖、出世與入世之間調和平衡,最讓我心儀和感佩不已。
林長老是北部人,而我生長於台中市,截至大學畢業前,對於大台北都會仍是陌生。小時候對林長老的認識是,他常來台總所在地的公園路台中教會,與當時總會負責人們齊聚開會,研商教會發展的各項事宜。
彼時總會負責人以家居台中者居多,家父提摩太長老也是其中之一,因此我對父執輩的長執們大都熟悉,唯對台北或他地來者比較生疏。
林長老給我的印象是個性爽朗,笑口常開,經常可在遠處聽到他的笑聲,遇到我時,他總會親切地打招呼,閒話家常幾句。對於總會長執大都是肅穆嚴謹的形象,林長老格外顯得與眾不同,特別有股親和的魅力。
我大學畢業後恰好在北部服兵役,週末有機會參與在台北教會剛成立的社青團契。團契屬於草創階段,目的在招聚大專院校畢業後,不再屬於宗教教育體系、初入社會不久的主內同靈,一起聚會、活動,以培育屬靈生命的成長。
由於林長老的幼公子頌恩兄也是幹部成員,我們常有機會邀請長老來團契勉勵,分享他的人生閱歷和屬靈智慧。林長老對於晚輩總是和藹溫煦,關心社青成員在外的職涯生活或謀職狀況,並且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,願意傾囊相授,拉拔牽成。
還記得有一次社青安排在林長老家聚會,他在緊密的作息表中,仍抽空親自招待,全程參加,並以精緻壽司招待社青成員,對於離鄉任職在外的同靈,此刻無不感受長輩的愛和家庭的溫馨。
我在1980年至1982年間在洛杉磯加州大學求學,與林長老長公子敬恩兄同屬艾蒙特教會(El Monte Church),後又移至園林教會(Garden Grove Church)。
林長老因公出差或專程來美探訪兒孫,總是一併訪問教會的弟兄姊妹,在聚會證道中,同享主內情誼之樂,私下也垂詢我的求學狀況,展現他父輩般的關懷。早年在美求學所費不貲,如非有相當的儲蓄,即需靠辛勤打工以支付學費和生活費。
我在1983年後轉赴哈佛深造,雖得到部分獎學金,但仍不足償付高額的費用。林長老在得悉狀況後,即刻慷慨解囊,連續兩年提供我部分的生活費,幫我度過最困難的求學歲月。
與此同時,我也得到本會郭腓利門基金會的資助,再加上家父的傾囊支持,我方得順利完成往後十年的留學生涯。如今憶往,對於林長老的即時愛心,倍覺感激。
我於1993年學成返台,在謀職一事上頗為坎坷,因為彼時台灣學界對「宗教」與大學高等教育的關係未明,除了輔仁大學外,也沒有其他宗教系、所,我的比較宗教學專長似乎毫無可用武之地。
我告知林長老個人的處境,他即為我著想,馬上安排與他有深厚關係的淡江大學幾位師長們見面。平常我熟悉的是教會的林長老,但是此時我第一次有機會觀察他與非教會人士的相處互動。在特別的邀約聚會間,林長老對於淡大的師長親切以對,從言談間可知彼此熟稔、信任,關係宛如好朋友而非聘僱從屬。
我由此得知林長老平時即受尊敬,表裡如一,將教會講授的道理,一貫地實踐於社會人際關係中,如謂真基督徒,的確實至名歸。我後來因為各種因素未能受聘於淡大,但是對於林長老的關愛以及身教,卻是畢生難忘。
林長老臥病的最後幾年,我因工作繁重與經常奔波海外的關係,僅得一次機會親自探訪,對於未能多次拜訪問安,仍覺愧疚。如今回味他的言談、反思他的為人,深覺他的「富而好禮、樂善好施」方面不但嘉惠於我,也為本會豎立珍貴的典範。
的確,我們同靈蒙受主的賜福,在財富的累積和社會地位上令人欣羨者不少,但是不見得皆能慷慨施予、無私愛人,而能夠言及身到,履行經訓,在教會內、外皆能表裡一貫者,可能為數更少了。
林長老他做到了,前輩遺澤流芳,宛如雲彩圍繞我們,他是本會的屬靈資產、是美好的見證,也在社會紊亂、價值混淆的今世,豎起清晰而明亮的指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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